他语气低柔,眼神充满关切。
顾瑾望着少年老成的男孩,忽然有些感叹。
人的思想,总是会随着事物的变化而变化,有时候转念间,脑海里已闪过几百种念头。
她对楚九章的态度,也是如此。
初见他,知晓他也是射箭人,心有怨念,语气有所冲动,但这种情绪随着理智回归,又恢复平静。
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,被强征入伍,却能与异鬼战斗到最后一刻,且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保持着一种善意……
值得她发一张好人卡。
她道了一声谢,但声音卡在喉咙深处,根本就没有发出音。
不再犹豫,顾瑾伸手推开虚掩的房门。
进了木屋,顾瑾就见到一个青年端坐在桌前。
她抬眼,不着痕迹打量。
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,长眉入鬓,鼻若悬胆,薄唇紧抿似刀刃。
他端坐在木桌后,高大的身躯像一只正要捕猎的凶兽,杀意淡淡萦绕周身,明明气势磅礴,但眼神却又满是疲惫与沧桑。
血战沙场的人,自带一股煞气。
有些身居高位的人,也会有一种让人匍匐在地的气势。
顾瑾暗自提气,朝前跨了一步,顿时就将自己从对方的威压中挣脱出来。
裴慎有些讶异。
他幼年习武,又久经沙场,死在他手中的敌人不计其数。
很多孩子,见到他都会不由自主哭泣。
想不到眼前这小女孩,居然一点都不害怕!
不仅不害怕,观她身法,假以时日,只怕比吴广峰更胜一筹。
裴慎不由赞叹,
孔安好运道。
机缘巧合下,居然能有这奇遇拜她为师。
他一直在打量,顾瑾瞪着眼也回看。
气势不能输。
不过,她的心性还是比不上裴慎,两人互相看了良久,顾瑾终于忍不住开口了。
她觉得自己要不说话,裴慎能等到地老天荒。
“你就是裴将军?”
这属实是明知故问了。
但,打太极,不就是这么打的么。
或许是先入为主,
在顾瑾印象中,已经做到将军位置的人,大抵应该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。
想不到,他居然那么年轻。
裴慎没有回答却反问道:“这屋子里还有别人?”
顾瑾愣了下。
他这样回话,
很难接。
真难搞!
再想起之前自己不开口他就不说话,顾瑾意识到,与他打太极,不适合。
“找我什么事?”
女孩突然换话题,裴慎也不在意,
他用手指叩着桌面,慢条斯理问:“楚九章的功法是你教的?”
顾瑾:“是。”
裴慎:“听他说你师从洞虚,同行的那些人,哪个是你师父?”
顾瑾:“都不是。”
裴慎:“那你师门在哪,师兄妹几人?”
顾瑾:“我不知道,师父的功法是我小时候用一个大饼换来的。”
她睁着眼胡编乱造。
真就验证了一个谎言,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它。
裴慎掌管十万大军,没有一点能力,压不住那么多兵。
女孩一开口,他就知道是谎言。
既然她不想说,又不能刑讯逼供,不痛不痒的追问,得不到真话。
裴慎伸手,示意顾瑾坐下。
“听楚九章说,你叫白云卿,是真实姓名吗?”
顾瑾硬着头皮说:“不是,我叫顾瑾,去年建州大灾的灾民。”
这事,不能说谎。
因为,很容易就被戳穿。
裴慎眉头紧锁:“所以,你欺骗了孔安?”
孔安是谁?
顾瑾一时没有想起。
半晌后才想起来,“孔安”,是楚九章的字。
顾瑾歪头,死不承认:“也不算,白云卿是我师父给我取的,本就是行走江湖的化名。”
“就像楚九章,他不也叫孔安么。”
几句简短的对话下来,顾瑾态度不卑不亢,应对如流。
裴慎一直在观察,在审视。
忽然,他冷不丁说道:“我观你行为举止,进退有度,你的父亲,是做什么的?”
顾瑾顿了顿,只觉得心脏的位置被针扎了下,她伸手捂住胸口,艰难道:“读书人。”
“现在,死了。”
不等对方问,她自己说了。
裴慎看出女孩的抗拒,却不在意,他漫不经心又问:“年岁几何?”
“九岁多。”顾瑾不知道裴慎想干什么,她有些不耐烦了,语气有点冲。
裴慎似笑非笑道:“居然只有九岁,言谈怎么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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